2012年5月30日 星期三

围城中,树的对话


Jacek Yerka-Enclave



           “我的童年是因为依靠这块土地所提供的养分才足以茁壮渡过的,所以我不曾想过离开这里,也从不在围墙边缘徘徊,像牵牛花般沿墙攀岩,企图想通过壮硕逃出外界。”枫树它说。

           “对啊!我想是缘分,所以我们出现在这儿。我保持乐观态度,欢快成长,我的壮硕是为拥有更大的树荫、饱满的果实、坚固的树桐。”H树它说。

           “对!更大的树荫、饱满的果实、坚固的树桐。乐观成长。”众树回应。

           “做自己的主人!”枫树高吭地说。

           “做自己的主人!”众树一同高喊。

           S树垂下头,叹了口气,稀疏的叶瓣又掉了几叶。

           H树见着对它说:“隔壁的朋友啊,你何须在意?鸟儿也和我提过外头是多么缤纷,我也想瞧瞧,但这辈子还是得好好过啊!惆怅只会让你的叶瓣儿凋落更快,让你更快结束生命而已。”

          “外头的世界一定更美,外面的空气一定更清新,外面的天空一定更蓝更大。大门啊,你何时打开让我出去?”S树它说。

          H树无语,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带领大伙儿一同歌唱:“太阳下山明早已就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地开……”

          没有人再理会S树,叶瓣在歌声飘荡中落下。一叶,两叶,三叶……

公寓生活


Jacek Yerka- Calm reigns in the house

           

             旧式公寓,十三楼七号,打从我一搬进里头就听了不少迷信的话,说什么西方人最忌讳十三楼,认为“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还有说些鬼故事像在吓唬我。我倒觉得没什么,听了就忘,我本就不苛求能在这窒息的层层之中得到什么幸福的滋味,也许这里只是我每晚连通梦进的路口而已。

          这公寓已久,远远望去像是由许多陈旧暗褐色箱子互叠挤压而成,参差杂乱,有些似乎装修过,留下像似用了胶带贴补的痕迹,而有的陈旧得可怜。白日出门,我总是背着公寓快步踏出,谁也没闲情多望它一眼。每每返家,已是天黑,我不免被那凌乱散布整栋大楼的各种方形灯火吸引,会多看几眼,又情不自净地往自己住家窗户的方向望去,我晓得它必定是暗凄凄的,但看了心里还是冷冷的。

         我晓得的,在某叶亮灯玻璃后有几位朋友正唱着生日歌,小孩正厌烦妈妈夹到碗里的青菜,有人在办公桌前垂头工作,有人在追看连续剧……但也许会有人和我一样,回家关上门后就呆呆地坐在客厅,连盏灯也不开,什么也没做。我们清楚,那热闹不是属于我们,也不会有人理会我们。

         公寓里的人似乎都在过自己的生活,掌管自家的灯火,我开始厌恶这种感觉,这种只隔着一面墙却彼此疏远的,有次序的冷淡。

2012年5月17日 星期四

异梦





















昨夜梦里的我
化为一只裸身的猫
不晓得正被何物纠缠
但总是在歇斯底里的跑
穿梭在模糊又熟悉的野径
眼界变得好低好低
惊讶自己四肢的协调
有种快感
每一奔跃都能感觉细胞在竭力呼吸
身体像火车厢般尽力地跟上头颅
似乎早已习惯这猫身的自己

忽然一道刺光往我方向照来
是人
他见着我了
不行!
我得跑得更快,更用力
用尽血泪搏一搏才行,搏一搏才行

脑中突然闪过逃跑前看见的景物
是一个冒着热烟的喷水池
里头有十来只挣扎中的的脱毛猫咪
耳边一直回荡尖锐惊悚的哀叫声刺穿你心
略带毛发的血色池水从池口喷出,溅得极高
池旁有支横摆高挂的长竹
挂着三五只被扒光皮的肉团
还有只黑的像脱衣似的正悬着被扒一半的黑毛皮
只只面容毫无扭曲的悬挂着
污水从四肢留过尾巴
无节奏地滴落地上
一股血腥味迎面来

不行!
我得跑得更快,更用力
用尽血泪搏一搏才行,搏一搏才行

噫啊呕俄唉唉……
梦被窗户方向传来的一声猫嘶哄惊破
干!全身汗
感觉腰酸背痛
四肢还有点不协调



二零一二年五月十八日

2012年5月16日 星期三

电风扇


                 
                床边总有台电风扇,最近妈妈给我换上了台新的,风吹得挺大的,却没发出以往吵杂的嘎嘎声,这让我想起白居易《琵琶行》的“无声胜有声”,真好!

                记得以往每逢天气热时,总是睡得难受,为了让风吹散全身热气,于是就让风扇左右转动,但那年老气衰的旧风扇总是有力无力地左右拖曳着,还发出似乎我难为它的哀叹声,像是在叫我助推它一把,烦死人了。于是我总会妥协,把风扇固定,改用调大风速的方式,自己稍微调动下睡姿还是行的。睡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安,心想那三叶扇子转得那么急,如果一时运气衰,它飞脱出来不就把我那对准它的脑子狠狠的像削果子皮一样削了吗?于是我又拿了个抱枕包裹着头,心里才稍微安心,得以入眠。

                事物总是无法预料,自己的心也摸不怎么透,睡了几天,对着那台“无声胜有声”也不觉得它有多棒。我并不晓得是否因为在外住惯的关系,大学那儿租的房子头顶风扇总是固定在四号以上,嗡嗡声伴我进入了多少个报告赶不完、报告呈现或大小考试的前夕,也许已成为习惯,习惯那筋疲力尽的身心灵受到安抚。相较此时的无声让我很不安宁、没安全感。

                昨夜躺在床上,微微轻风从那台新的电风扇向我吹来,人有些许倦意,但就是难入眠。在这连虫鸣声都清晰可听的夜晚,脑中突然浮现林志敏老师在唐宋课教的那首《鸟鸣涧》首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我无法完全记住老师在课堂上是如何赏析的了,但我稍稍记得,那“闲”指的不仅是身子的悠闲,还是心灵的清闲。人只有在真的身心清闲时才能感觉到桂花飘落的那毫无预示的瞬间,王维利用的是一种“静”、“空”的声音描绘来衬托出自己内心的闲静。

                我也许找到答案了,我所期待的安宁并非仅来自身理上的闲,那种因假期一到来就能随心所欲睡觉的悠闲,更重要的是那心理上的清闲。只要达到身心灵的安宁,我想不管是那台“无声胜有声”,还是那台“嘎嘎声”,我也都能很轻易的入眠。

                仔细想想,还是换回那台旧的好,没有它的“嘎嘎声”,又怎能衬托我那悠静的夜梦呢?



写于二零一二年五月十七日

2012年5月15日 星期二

天黑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那年,我才七岁。孙燕姿以一头个性超短发,一口独特嗓音,一首《天黑黑》,无限锋芒绽露歌坛。随后她迈开大脚步,三年里出了六张个人专辑,与张惠妹、那英、王菲等人被誉为歌坛天后。我说的是我七岁那年,而现在,还有多少当初孙燕姿的歌迷能大大声的告诉身边的人自己的偶像是孙燕姿呢?我不能,我只会说:“她是我曾经的偶像!”

                记得当初会喜欢上孙燕姿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我向来是个决定喜欢一样事物就能很好经营那份喜欢的人,我会让自己对自己决定喜爱的事物越来越喜欢,将生活都融入那些事物中,因此孙燕姿占据了我七八年童年的很大一部分时光。

                那还是个卡带盛行的年代,收音机除了收听电台就只能听卡带。每每孙燕姿专辑一出,姐姐都会把零用钱拿去预订新专辑,每次预购都得要等上好几星期,等待的日子是最难挨的了。当时电台MY FM有个节目,就是每星期都会推荐海内外歌手出的最新专辑,而且每小时都会播一首新歌,幸运时还会有专访,能听到自己偶像的声音在当时那个年代是多么难得啊,于是我和姐姐放学后就总会掌在收音机旁,期待从收音机喇叭孔传出的孙氏嗓音。我还记得每一回播放新歌前,电台是这样说的:“MY FM本周热爆劲碟 孙燕姿《天黑黑》”,我从《天黑黑》,一直换到后来的《我要的幸福》、《风筝》、《自选集》、《Leave》、《未完成》,三年内没有一张专辑不是期待下迎来的。

                后来卡带不再那么流行了,取而代之的是光碟,于是姐姐开始买光碟专辑,价格更贵,包装设计更精美,从《The Moment》起,到《Stefanie》、《完美的一天》、《逆光》,无一不缺。记得曾多次和姐姐吵架就是为了这几张新专辑,因为它们的格外精美,姐姐总是特别细心保护,所以我总是得特别小心地看歌词或播光碟,以避免挨骂。这样的方式我不喜爱,久而久之,就很少再拿起那些每次都得小心翼翼的光碟专辑了,所以后来专辑的歌曲都没办法像以往的耳熟能详了。

                孙燕姿在出了《逆光》之后就好久没再出专辑了,也就是在这段时期,一方面鲜少听她的歌,另一方面因为自己变声了,没办法好好地哼唱她的歌,就这样失去了从前对她喜爱的热情。也开始接触其他歌手的歌,喜欢上其他的歌声,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声音。一直到去年,时隔四年后孙燕姿再次推出新专辑《是时候》,当时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尽然自掏腰包买了这张专辑。在这个年代,买专辑并不是所有歌迷选择支持自己偶像的方式,更多的人都选择上网下载,而不选择购买实体专辑。我拿到专辑,兴奋感并没有七岁那年从收音机听到新歌的喜悦,也没有想把全部歌曲的歌词背熟的念头。唯有看着那本歌词本,才稍微有些许值得的感触。

                也许是因为专辑在选曲方面风格的改变,也也许是因为那些歌曲无法打动二十岁的我。不是不好听,也不是唱得不好,只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那个留着一头性格短发,从收音机传出歌来的——孙燕姿。


*前几天孙燕姿通过新浪微波公布自己已怀胎三月,很为她开心。要健康啊=


写于二零一二年五月十六日

《我也曾放牧·时间》读后感



                曾翎龙散文集《我也曾放牧·时间》是由有人出版社出版的,内容主要是曾翎龙致时间之书。我当初看上这本书时还不晓得曾翎龙是谁,纯粹因为封面、书名吸引我,再加上政府的书卷津贴,就把它买下了。后来一直处于忙碌的报告、考试、玩乐生活,一直没认真地看看它。

                或许不该说是没认真看它,因为我曾多次在睡前将它拿起,也已在书中留上书签,这可说是我决定开始认真看一本书的必做的行为。但当看了林春美老师为此书写的序后,我就一直徘徊在书的前几篇散文。我不是觉得作者写得不好,而是他的散文篇幅极短,我能在三分钟就看完一篇仅有五六段文字的散文。我总觉得自己在三分钟里错过了一些东西,于是我一看再看,看得很慢很慢,书签一直反复停留在那几页,每晚翻开又情不自禁的返回前几篇,这就是我一直难把它看完的原因。

                曾翎龙笔下的时间并非带着浓厚的伤春悲秋,也没有深深地慨叹时间它如何飞逝,而是淡淡的描写,像在白纸绘上素描,淡淡的,一笔一点的绘。书的封面是这样写着的:“然而事情总会有变化,我需要那些放牧的时间,那些近处远处随境地身躯移走而闪现的光,摇晃且以各自的方式照耀或隐藏,往后某天定居某处抬望,像死去的星星依然稳住这世界的秩序。”这也许说的就是曾翎龙写作的目的吧,他将那些自己曾放牧的时间化为文字,留给自己,同时也留给读者。

               有一种喜欢,不需要玫瑰的轰轰烈烈,也不需要与他人寒暄,只需要一杯淡淡的绿茶和有凉风吹来的午后。就像我对这本书一样,看着时间它如何悄悄地、安静地,却又那么实在地存在着。我在想,一生中能有多少可以安心、静下心来看书的时间呢?




写于二零一二年五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