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7日 星期六

马币十令吉


                我是张马币十令吉纸钞。在人类圈里打滚已有十个年头,在一个又一个不同肤色的人手中传递着。我想我可能被人类给搞昏了头,现在的我,根本不晓得自己的身价,从当初确定自己仅仅只是张普遍不过的十令吉,到现在物价纷纷上涨,价值变化,变得我自己都摸不着头绪了。我这价值的改变,像是变得渺小了,却又像变得极大,我无法确实地在人类的身上找到答案,因为他们似乎也没停止过改变这回事。

                我说我的价值缩水了,因为从前的我可是能换取一餐三人份的食物,如今的我却没能负担起一份快餐。我甚至发现当今的人类看到我的表情似乎也不如从前热情,我不晓得他们为何向我露出冷漠的表情,我只晓得我不再能够满足他们。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恍惚、冷漠,甚至压力。是因为我的价值缩水了让他们感到生活压力吗?还是因为人类的改变使得我无法正确理解他们?

                我又像变得极大,这都是因为我遇见过的几位过客,他们让我觉得自己被看得很重。前几年曾落在一名上班族手中,他的生活都充满了金钱,我从他看我的眼神中只看见对钱的渴望,他日日为工作奋斗,处处精打细算,已到达了不顾及家人,忽略家人朋友的挣钱状态。我对他感到万分不解与同情,不解他为何把钱看得如此重要,同情他已失去了对钱的真正意义不是吗?拥有更多我的同伴不就只是想让生活过得更好,想让家人朋友过得更幸福吗?这一类的例子我碰见的可不少。

                价值这回事或许是主观的。或许我越是渺小,就越是庞大;也或许我越是庞大,就越是渺小。几年前曾发生一件令我无法理解人类的事。记得那天早上,我刚被一位老太太从巴杀鱼贩手中得到,这老太太却在乘搭摇摇晃晃的公车时把我给弄丢了,落在离她三张椅子的距离,她好不容易坐稳准备还钱,将手往裤袋一伸才发现我不见了。于是我发现她慌了,开始不断张望,甚至向四周的乘客询问,她清楚自己无法起立寻找,她的腰无法复核她在摇晃的公车上做大肢体的动作,她只能求人帮忙寻找。我无助的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呼唤,竭力的喊着,我心疼她老人家心烦。后来我的呼声似乎被人听见了,有位年轻小伙子,他向我走来,拾起了我,接着…接着…他将我带走了,他下车了,他并没有把我归还到那老太太的手,老太太还在唠叨着呢!我不相信!他不理会,他将我带走了,我必须相信!

                我不明白啊!为此事我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我无法理解现在的人类,他们甚至模糊了我对自己的定位。他们似乎变成了一只只失去同理心的狼,心里正想着如何歇斯底里的从别人身上得到利益,脸上却能带着丝丝微笑,他们甚至有旁眼冷观世间的本领。他们又像木偶奇遇记里的木偶,那个模仿人类制造出来的木偶,对一切事物都表现冷漠,在他们脸上无法找到除了空洞以外的神情,他们被社会麻痹了,思想僵化了他们的躯体。

                人类是病了吗?还是病的是我?他们能一会儿对我微笑,一会儿却对我抓狂;一会儿轻轻抚摸我,一会儿又将我揉成纸团乱丢。我甘心病的是我,是我!是我病入膏肓,是我精神恍惚胡思乱想,使我思想扭曲了。我的一生充满未知数,我一向对未来充满期待、好奇,但现在的我对未来已失去了以往的积极,因为我真的无法预料自己下一手会是落在什么动物手中。我想离开这弥漫着黑雾的地方,我想做张纯洁的十令吉,我怀念人类获得我喜出望外的表情,我回忆小孩小心翼翼把我放入小铺满的喜悦。我眷恋我的故乡,但我没有故乡;我爱那平凡的百姓,但百姓已不再平凡。



二零一一年十二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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